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开学已经一个多月了,现在是十月份,金秋时节已到。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样?
我们之前玩得来的那几个初中同学都有联系过,都相约回母校看望过老师,也相约周末去海边沙滩玩耍过,唯独他,一直都没有消息。甚至连跟他上同一所高中的同学(不同班)也说只是偶尔在饭堂里见过他一两眼,但几乎没机会跟他说过话,他很忙,几乎是“神龙见尾不见首”,这个同学如是说。这让我有点揪心,他,到底还是在憋着那口气。只是不知道,他是否还记得离开学校的最后那天对我说的那句话?他说:“我一定不会忘记你的。”
他是我们初中时的班长,三年的班长,给他带来了很多“最”的标签:个头最高,成绩最棒,集体活动最积极,为人呢,最憨逼。个头和成绩都是按实际数字来定的,“憨逼”的便签则是我们女生给贴的,举个例子你就知道为什么了。
有次学校要给学生拍电子证件照片,他就负责我们班的拍摄。有个女生很喜欢笑,而且笑起来特别可爱。拍照的那天,轮到这个女生的时候,她一坐在镜头前就开始甜甜地笑了起来,笑了许久,他就不拍。等到那个女生笑累了,脸部肌肉都僵硬了,就停止了微笑,结果就在她刚刚不笑的那一秒,他立马神速地摁下了按钮,咔嚓就给她拍了张僵硬的脸!把那女生气得不得了!他只是谈谈说道:“证件照不需要笑。”
我是跟打赌后混熟的。当时有个同学把拉力器带到教室健身,有次下课我过去试拉一下,结果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拉开了一下,然后就立马收回去了。刚巧他在旁边看到了,摇摇头说了句“弱爆!”,气得我喊起来:“你强你来呀!你要是能拉开并坚持十秒钟,我就倒立吃屎!”他也不含糊,叫来同学给他看时间,然后一拉,立马就拉开了。当看着秒表的同学喊道:“八,九,十!”,“十”字一出口时,他立马放下了,把拉力器递回给我说:“输了吧?以后跟人家打赌可别再赌吃屎了!”羞得我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。
不过我并不甘心。我觉得刚才赌输的原因是我低估了人的潜力。要是他的潜力是被激发出来的,那么我也可以!所以我说:“再赌一局,咱就赌拉60斤的,坚持60秒。谁坚持不了谁输,输了的就去吃屎!你先拉!”
他定定地望着我,说:“真赌?输了可别后悔哦,可是要吃屎的!”
“你输了也别后悔哦,要吃屎的!”我怼回他。
然后我们就开拉了,结果当然是,我输了!他拉到60秒后放下,可是我拉到30秒后却实在没有力气再坚持了!瘫下去的那一刻,我心里五味杂陈,特不是滋味,就等着被羞辱了。不过他只是淡淡地说了句:“我看你就别吃屎了,去打扫教室吧!”然后向全班同学大声宣布:“这周的班级卫生全部由琴雅同学负责了!”
下午课间时间,我拿起扫把开始打扫教室,其他同学都幸灾乐祸地看着我笑,我心里有点生他的气,跟女生打个赌也不至于这么较真吧,还真当众宣布罚我打扫卫生!真没趣!一边想着,一边气呼呼地拿眼去瞪他。却看到他也拿了把扫把,在打扫教室的另一头。一时间,竟然有点不知所措。
后来,我们就混得很熟了。我经常不记得带铅笔,每次要画几何图时就跟他借,后来发现他的铅笔又备多了两三支;我有不懂的题目也不用挤到老师办公室去请教了,直接问他,他学习很好,我问的他都懂。当然我也有帮他的,就是背地里帮他骂那个二B班主任。这个班主任跟他父亲有过节,所以处处针对他,总是找他的渣,好在他自己很争气,学习成绩也很好,班主任也没能把他怎样。只是每次被班主任批时,他的情绪还是比较低落的,于是我就拼命骂班主任,以示对他的支持。
初三上学期,我们举行了一次体检。排队量身高时,他站我前面,我目测了一下他的身高,突然心血来潮地说到:“咱再赌一把怎样?我赌等到毕业的时候我就跟你长得一样高了!”他是男生中最高个,我是女生中的最高个,而且这两年我觉得我长得很快,所以说这话的时候竟然还蛮有信心的。他笑眯眯地说到:“好啊,到时候你可别撒赖哦,我可是记得的!”
中考前一个月,学校举行了最后一次体检。拿着体检报告,他问我:“还记不记得我们的赌局啊?你说什么来的,等到毕业的时候你就跟我长得一样高了?”
“那不是还没到毕业嘛!”我倔强道。
“好啊,那我就看看你怎样在一个月内长个十厘米吧!”他比我高了整整十厘米。
“谁说的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了?我说的毕业是指高中毕业的时候!”我撒赖道。
这时站在我旁边的闺蜜小声提醒我说:“上了高中之后,女生身高长得越来越慢了,男生则是长得最快的时候了!”
我也小声地回复她说:“哎呀,没关系的,反正他肯定是上一中的,我嘛,要发挥到了极致,也就三中的水平。到时候,他一中,我三中,三年之后他就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,还担心什么赌局的事呀!”这倒是真的,他的学习成绩一直很稳定,班级数一数二的,学校的也基本上前十,上一中是铁定的事了。我呢,拼死了也就三中了,连二中都不敢想。
中考的时候,很凑巧我刚好跟他在同一个考场。第一场考语文,大家都发挥不错,我们都很开心,相互击掌鼓励;第二场考数学,刚走进考场我就惊慌地发现自己竟然忘记带文具盒了,笔呀、作图工具呀什么的都拉家里了!情急之下我第一反应就是跑去找他,但是这回他并没有给我多做预备!犹豫一下之后,他把他的笔和作图工具都给了我,然后跑去向监考老师求助。监考老师让他去找班主任,班主任就在楼下的办公区等候。
他再次匆匆赶回到考场时,开卷考试的铃声刚好响起。
后来我才知道他去找班主任时被批了一通,班主任一直训斥个不停,直快要开考了才把笔和工具交给他。当时他又气又急,回来后的前半个小时根本就没办法进入状态!当我羞愧万分地向他道歉时,他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:“跟你没关。”
中考结束之后,全班同学都在相互道别,他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:“你要记住哦,咱们的赌局还在,我一定不会忘记你的。”
之后,我们没有再见面,他去了三中,物理那门功课把他拖得很惨。而我,竟然鬼使神差地上了二中!他没有跟任何一个同学有联系。只是偶尔听跟他同校的同学说他是条“真龙”-见尾不见首。我知道,他肯定不服气,从第一流的高中跌落到第三流的中学,其中的落差,不是常人能体会吧。他必定要全力以赴备战高考。
只是,我时常在想,不知道三年之后,他是否还记得他曾经说过的那句话:“我一定不会忘记你的。”反正我是一定不会忘记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