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1月1日,在广西柳州的街头,一个小伙子骑着辆用车和轮椅改装过的“车”,在街头行驶。
里面坐着一条狗和一个女生。女生看起来精神不太好,但脸上始终洋溢着幸福的笑…
男的叫丁一舟,女的叫赖敏,是一对情侣。
赖敏说:我今年28岁,也不知道还能活几年…
丁一舟边抽烟边叹气:她妈当年是五十多岁走的,但是医生推测她,可能过不了40岁…
他们决定,赶在女生没命之前,在中国地图上,走出一个心形:《遇见你》
15岁那年,爸爸向赖敏表达自己的担忧:我怕你患上那个,没药医的病…
那时,赖敏才知道,原来自己的基因里,一直携带着妈妈的遗传病:企鹅病。
刚踏入青春期的赖敏,听到这个噩耗,仿佛晴天霹雳…
但乐观的她,惊魂未定,就反过头安慰爸爸:世事无绝对,或者我就是例外呢?
但是,主宰赖敏的人生时,老天爷似乎打了个盹…
在爸爸去世九天之后,妈妈也离开了赖敏…一家三口,只剩赖敏在人世间,苦苦支撑。
没多久,赖敏正式确诊企鹅病。
孤身一人的赖敏,在网上写下一段话:我并不惧怕死亡,但是我害怕,我的朋友们接受不了我的离去…
丁一舟,是赖敏的小学同学。
从小成绩差,被人欺负、没人搭理的丁一舟,唯一对他好的,只有赖敏。
丁一舟回忆:她是一个特别温暖的人,从小,我就暗恋她…
赖敏还记得:小学时,有一次我不开心,他中午不睡觉,专门去抓了一大堆金龟子,放在文具盒上慢慢爬…我看得嘎嘎笑…
许多年不联系,丁一舟在网上看到赖敏的签名,马上前去探望。
他发现,自己对赖敏的感情,一直没变…他对赖敏表白,还提出了自己的想法:两人一起,环游中国。
一开始,面对环游中国的邀请,赖敏第一反应是:不行,我会拖累你…
想起自己因为癌症去世的亲爹,在生命最后的日子里,骨瘦如柴、生不如死…丁一舟不愿意自己所爱的人,再受这样的折磨。
他告诉赖敏:与其在病床上忍受痛苦,倒不如出去,感受世界的精彩和美好…我、你、阿宝(赖敏的狗)我们一家三口,我照顾你,你照顾狗。
一向谨慎、周全的赖敏,决定任性一次:活得长久和活得精彩之间,我选择后者。
见惯了浪漫和体面的自驾游,丁一舟和赖敏的环游中国行,在镜头前,却有种“寒酸”感…
对于俩人来说,过日子的痕迹,并没有因为出门旅游,而被抹去。
一日三餐、吃喝拉撒、争吵拌嘴…在家里会发生的,在路上,一件不差。
每到一个新地方,就要先忙着扎营;
到点了,就要开始做饭。拿出一小包花生油,开始在空地上,生火做饭…
生火就要砍树,但砍树需要大刀,自己的小刀,切水果都够呛;
还得想着买米买油,时不时搭配一下菜品;
忙完人的饭,还得忙狗的…
路走到一半,车没电了,还得向村民借…
从来没有焊接经验,但是希望车能更稳当一点,自己学着给车安上车篷…
准备进西藏,却被专业人士告知:要是不换装备,会有冻死的危险;
进山了,一直呵护着的狗子也病了;
有时候,天气和环境都不给力,路上一直不顺,两人莫名其妙吵了起来…
从一开始干净整洁、平头正脸,到灰头土脸、蓬头垢面…
看着又黑又累,苦不堪言…
但一路走来,他们收获的善意和制造的甜,却比遇到的苦,多得上百倍…
从家里出来,当地的媒体就报道了两人的故事。
一传十,十传百,出来旅行一星期,半个中国都认识了他们…偶尔有路人认出他们,都塞钱略表心意;
在他们婉拒捐助之后,路人又送来水果:这个是我们自己种的,不值钱,你们收下吧…
去大理的路上,他们遇到一个农村老人,村里的人都称他为“老神仙”。
前几年,老神仙的最后一个孩子成家后,他从城里回到农村,回到他熟悉的家乡。
他免费提供房子,告诉他俩“想住多久住多久”;
在树下,老神仙缓缓讲述起自己的一生:…我出生时正赶上抗日战争,整条村只剩我妈自己…她咬着牙跑到山上,冒死把我生了出来…所以我是“山命”,无论去到哪里,老了我都要回到农村,和大山相依为命…
在大理,他们遇到了艺术家韩湘宁。
满屋子的艺术作品,全部都是大师的智慧结晶…
但是,比起自己的成就,他更在乎的,是自己的孩子:我的女儿有智力障碍,从一数不到一百…但是她很喜欢画画,在画里,我能看到她的奇思妙想…
去西藏的路上,他们遇到了从广东来的苏大哥夫妻。
这对普通的中年夫妻,其实也和赖敏他们一样,在和时间赛跑:父亲患病,视力开始慢慢下降…我们决定,在他还能看见这个世界时,带他出来走走;
在西藏,他们遇到免费兴办学校的藏族老人,阿牛老师。
年轻时,阿牛老师到外地闯荡,但是不懂汉语的他,困难重重…曾经,因为一些误会,他被交警拦下,别人问什么话,他只会回答:谢谢…
因为吃透了没有文化的苦,阿牛老师在外面赚到钱后,第一时间就回到西藏老家,开设免费学校,让资源匮乏的孩子们,上学读书。
十八年来,学校送出了一批又一批的大学生…阿牛老师再也不担心,孩子们出去时,会像当年的自己一样闹笑话。
在湖边,他们遇到在大理租不起房子的德国人…
德国人教他们烤肉、怎么搭帐篷最结实、在户外做饭用什么工具最万能…
丁一舟说:曾经,我很羡慕那些,没有被房子、车子、票子束缚住的人,他们是真正的自由主义者…但是现在,我成为了其中一员,我特别开心。
尽管路上有人对他们的旅行,提出过劝阻和建议,也都是出于善意…
原本,他们的生活,绝不会和这些形形色色的人,产生交集…
但是,因为一个执念,他们相遇、相聚、离别…
那些遥远的故事,陌生的人,突然成为了他们生命当中,一段惊喜的旅程…短暂的生命,变得广阔、明朗…
好像,丁一舟和赖敏,真正地实现了自己,小小的梦想:在活得长久和活得精彩之间,我选择后者。
丁一舟和赖敏的相处方式,有他们自己的一套。
在别人看来,丁一舟是个很难相处的人:听不进别人的建议、脾气又倔又臭、甚至有点自大…
他总说:我有自己做事的方法,无论外界评价好坏,那都是对方的事,我只要照顾好赖敏,其他的事,我完全不在乎。
但他的“照顾”,又好像不太靠谱…
丁一舟从来不会去搀扶赖敏,只会坐在一旁“引诱”对方:你走过来,就有好吃的了!
赖敏只能颤颤巍巍、小心翼翼地,张开双手、保持平衡,慢慢向他走去…
旁边的人看不下去:你去扶一扶她啊!
丁一舟没讲话…很久之后,他才在记者面前坦白:我不扶她,是因为我做过资料搜集,越去扶她,她依赖性越强,行动就会退化得越快…我狠下心,她退化的速度就慢一点…
对于伴侣的病,他心里有数。每当赖敏下楼梯、过水路时,他都眼疾手快,第一时间扶住对方,熟练地背起对方…
一边走,一边逗她笑:你看,我就是你的王座,走到哪里,我都是你的四肢…
对于男友的良苦用心,赖敏全都知晓。
一次,丁一舟看着赖敏的腿,满脸担忧:你的小腿,越来越细了(肌肉萎缩)…
赖敏马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:你看,女生都希望自己的腿细,我这减肥都省了力气呢…我的病叫企鹅病,虽然我没有企鹅那么可爱,但是我比企鹅稀有啊!
丁一舟脾气倔,赖敏也不去勉强。
一次,车子意外侧翻,丁一舟为了护着赖敏,被倒下的车压到肋骨,痛了好几天…
赖敏问了一句:痛吗?
丁一舟摆摆手:没事,过几天就好了。
虽然心里非常担心,但赖敏没再问过一个字。
她知道,依照丁一舟的性格,越问会越烦躁…与其做无用功,不如各自处理好眼前的事,互不打扰…
在大理时,丁一舟的妈妈突然驾到。
为了让妈妈改观,一向叛逆的丁一舟,开始端茶送水、唯唯诺诺,打造“乖巧儿子”的“人设”。
他说:我想用这样的表现告诉我妈,和赖敏在一起之后,我变得很乖,很正面、很体贴…我想让长辈知道,赖敏给我的,远远比我给她的多…
对于这段恋情,丁妈妈一直持保留态度…
但当天晚上,赖敏的一番话,彻底打消了丁妈妈的顾虑:我不想成为任何人的负担…如果以后我们回到柳州,我的病情加重,就把我送老人院去吧…
丁妈妈泪流满面…离开时,她交代儿子:好好照顾你老婆。
很多人说,丁一舟脾气差,不懂怜香惜玉;
赖敏忍让得辛苦,两人不合适…
还有人说,赖敏就像是一个累赘,附在丁一舟的身上…
但是,世间的爱千姿百态,只要对方甘之如饴,又何须别人多嘴评判合适与否呢?
他尽全力护她身体免遭苦楚,力保她食宿无忧;
她体察着他最细微的情绪,拥抱他的棱角…
从来没有“谁为了谁”,只有“谁爱着谁”。
正如丁一舟所说:我们俩,在互相成全。
半年后的一个夜晚,两人成功抵达西藏拉萨。
在路人的见证下,丁一舟单膝跪地,向赖敏求婚…
本就感性的赖敏,泣不成声:我愿意。
他们的爱情,早已经被千山万水所见证。
今天,是中国情人节,七夕。
老读者们应该知道,乌鸦很少写爱情电影。
因为我觉得,爱情不仅说不清,还可遇不可求…
但是,关于它的无数种形容中,乌鸦很喜欢这个说法:真正的爱情,是除了彼此对视,还能眺望远方。
或许我们没法做到,像丁一舟和赖敏那样,抛下一切、潇洒走一回…
但也许有那么一个人,会与你同行,穿过平庸、琐碎的日子,看见前方的可能与希望…
也让我们懂得:即使生活有时狭窄,但遇见彼此,就能让悠悠天地,豁然开朗。
这也许,是爱情所能带给世人的,价值之一…也是我们仍然对每年今日,抱有期待的原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