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闪光少女斯斯
那是一年的九月初,天气还很热。
在一片刚割完玉米的地里边,有人报案说,发现了具女尸。
刑侦大队立马赶赴现场,看见受害人穿的是裙子,上面是件短袖,但已经连同胸罩一起被撩到锁骨处,裙子也被撩到大腿根部,大半身子裸露在外,头脸却被砸得面目全非。
仿佛是一起奸杀案。
可这时,警察队伍里有一年轻女孩,仔细观察着尸体,心里愈发觉得不对劲。
她说:“这可能人有怀孕了。”震惊了在场众人。
他们的第一反应都是:不可能。
因为受害人小腹完全平坦,根本看不出任何怀孕迹象。
那位年轻女警员解释说:
“身形再胖、胸部再大的人,死的时候都会耷拉下去的,但这个女生,胸部仍高挺着,也许是有雌孕激素的一个刺激作用。”
在她的再三坚持下,决定把受害人子宫划开一看。
果然,从里面掏出了个巴掌大的胎儿,手脚都在。
同时,他们还继续在案发现场找到一枚清晰足迹。
鉴证组把鞋底模具复刻出来后,年轻女孩凑前看了一眼便说:
“我见过这鞋,是夹脚的拖鞋。”
局长当即吩咐她说:“赶紧给买去,把鞋找出来。”
女孩蹬蹬地骑上摩托,到各个鞋类批发市场转圈,很快就买来了双一模一样的。
侦查员拿着鞋子根据线索,迅速缩窄排查范围,开始在周围的村子走访。
结果,才刚进入一个嫌疑人家里,就发现门边放着双完全相似的男士拖鞋,鞋底还隐约带有血痕。
把人抓回来一审问,他便什么都全招了。
只花了短短三天的时间,就成功破获一起凶案,女孩功不可没。
犹如开挂般尽显神通,其实,心细如发、抽丝剥茧,都不过是长期养成的职业习惯。
这个女孩,就是邓亚军,一名女法医。
作为国内早批奔赴刑侦一线的“大女主”,她人生历经过的传奇跌宕,远超你我想象。
在90年代的中国,选择报读法医专业,邓亚军自己笑着承认说:
“一开始既不为理想,也不为使命,完全只是歪打正着。”
高考结束后,她想学医,第一志愿报了临床系。
家里兄长劝她,不如选法医,既是警察又是医生,直接进入机关单位,铁饭碗够稳定。
所以,邓亚军把法医写入第二志愿。
周围同学笑谑说:
“要是你去验尸,把你和尸体单独关一房间,晚点打开门,里面就是两具尸体了……”
因为她是出了名的胆小,就连看见文具盒里有条毛毛虫,都能被吓得跳起来,把整个笔盒远远扔掉。
邓亚军此时也心想:自己成绩优异,应该不会落榜临床医科。
怎料,正巧那年法医录取人数不足,提前调档优先挑选学生。
阴错阳差地,邓亚军从此正式走上法医之路。
为了不被质疑,邓亚军在大学卯足劲学习,门门功课名列前茅。
有一次,导师跟她说:
“就你这样瘦瘦弱弱的,以后真到一线当法医,能干动多少年?还是跟着我读研究生吧。”
邓亚军拒绝了,不服气地想:
我怎么就干不动了?干嘛说这话来吓唬人?
但她万万没有想到,毕业即失业,竟会发生在自己这种好学生身上。
根本没人相信一个年轻女孩,可以胜任公安法医的角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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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排左一,邓亚军
她亲自给局长写信,足足等了半年多以后,才顺利被分配到西安郊区的灞桥分局工作。
一个凶杀、抛尸、碎尸案频发的地方。
参加工作后的邓亚军,试过提着十几公斤的勘察箱东奔西跑;独自一人将斤重的尸体翻来覆去的查验;现场开颅时锯断过好几根钢锯条……
她这才明白过来,导师说的干不动,就是字面意思。
拼体力,还算是件小事。
凶杀案的案发现场,永远充满无法预料的惊悚和惨烈。
邓亚军曾在废弃的屋里,验过一具高度腐败的尸体,长长的白色蛆虫从身体各处冒出来,唯恐下一秒就会顺着爬上自己的脚……
而她的防护,就只有一件白大褂,戴上一双手套。
法医是不能够戴口罩的,反而要主动去嗅特殊的尸臭味,来判断死因。
当时,有个实习师弟跟在她身后,仅稍看了一眼,就忍不住边跑边吐。
事后他问邓亚军,姐,这份工作到底能挣多少钱?
邓亚军笑着回答:“比你高一点,你拿25块钱,我拿35。”
但比起这些,真正难的,是深藏在案件背后莫测的人心。
有一处现场,令邓亚军至今难忘,那是桩碎尸案。
接到报案说有死人,她立即赶来一进门,大片乌压压的黑影笼罩下来,定睛发现全是嗜血的绿头苍蝇。
继续往里走,结果把大小两个居室巡完,都没看见尸体。
邓亚军心生不妙,随手拉开冰箱门,只见一片被剥下来的花白头皮……
吓得她赶紧把门关上,深呼吸调整自己。
冷静下来后,除了冰箱,厕所水盆、厨房锅里,都找到了零碎的尸块。
死者是一名老人,凶手是他的亲孙子。
孩子的父母早跑了,爷孙俩相依为命。那天是老人领工资的日子,遇上了财务放假没拿到,孙子伸手问爷爷拿钱,老人拿不出来,他一生气便痛下毒手,碎尸是想要瞒过众人。
完全是一场泯灭人性的伦理惨剧……
有人问邓亚军,你会害怕一直跟人性最丑恶的一面打交道吗?
邓亚军说,她的身份,注定要跟社会最底层的丑陋接触,比起这个,她更害怕的是:
不能准确给出死亡时间;不能准确分辨出凶器;不能对尸体分析精准到位;不能很好地履行自己的职责。
因为她知道,只有努力做得更好,才能真正与恶抗衡。
然而,面对越来越复杂的罪案现场,邓亚军开始感觉力不从心。
她想继续进修,攻读博士,学习“人类基因检测技术”。
要知道,在那个年代,DNA、基因都是非常陌生的名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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源于《法医密档》
哪怕是去对比犯罪嫌疑人的血迹,大多也只能做到abo同类血型鉴定,很难精准到人。
局里领导得知后,极力劝阻她说:
“对于一个分局法医来说,本科就已经足够了,而你已经是研究生,况且局里没仪器没条件,你学了也用不上。”
为了突破自我,邓亚军只好离开她热爱的法医岗位,孤身一人来到北京。
可似乎冥冥中自有注定,命运背后的推手,再次把她送上更大的历史舞台。
3年,正是邓亚军读博的第一年,非典爆发。
染病人数与日俱增,前线医生护士轮番倒下。
若想尽快研制出确诊SARS病毒的试剂,以及为研究抗体疫苗做准备,从病人分泌物中分离、培养病毒是最好的办法。
但放眼全国,符合条件的研究所不到10家。
而其中之一,便是邓亚军所在的华大基因中心。
其他学员纷纷跟导师表示:这种时候命最重要,宁愿放弃学位,也要退出研究。
邓亚军却选择留下来,临危受命,冒死待在实验室里跟SARS病毒“搏斗”。
为了防止人员被感染,实验室的负压强度直接从-40降至-帕。
一般人进去至多只能待6-9个小时,但邓亚军她们往往一待就是十几个小时以上。
足以让整个身体机能发生紊乱。
打个比方,要是来着例假,一进一出间,不仅例假没了,还会满脸爆痘。
承受着生理和心理的双重挑战,没日没夜地在实验室里奋斗,终于从病人样本中,成功分离出病毒,并转入培养皿内。
战胜SARS的第一战顺利打响。
那天,邓亚军打开防护侧门,激动不已,室外一扫雾霭沉沉,蓝天白云下,载满生机与希望。
可还没来得及从上一场苦战中回过神来。
4年12月26号,印尼突发9级海啸,波及整个东南亚。
灾后,对数千上万罹难人员的身份确定,成了一大难题。
邓亚军此时主动挺身而出,向外交部提交申请,以DNA检测的方式,赶赴泰国参与救援。
得到批准后,院长对邓亚军只有一句叮嘱:
“不论发生什么登革热、疟疾、霍乱,你都要把人平安地给带我回来。”
最终,一支仅由5人组成、平均年龄不到26岁的中国救援团队,来到泰国南部灾情最为严重的攀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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右一,邓亚军
入眼之处,真真是尸横遍野,一步一个裹尸袋。
天气炎热高温,每具尸身都已是高度腐败、面目全非。
作检验时,人的第一反应是控制不住的——胃酸倒流作呕不止;但为了表现专业,他们也只好竭力忍住,不能躲、不能吐。
人手不够,连请了两名当地帮工,可都纷纷落荒而逃。
邓亚军说,在那种时候,特别庆幸自己曾是一名法医。
她再次拿出法医该有的冷静、自持、专业,带领团队成员们取数千骨骼样本,逐步提取DNA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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源于《面对面》
骨骼样本属于疑难样本,各国的平均水平仅在50%左右。
但在邓亚军团队的努力下,这个数字达到84.7%,跟其他国家比,我们数据出得最快、数量最多、质量最好。
最终,通过DNA鉴定,邓亚军成功帮助近0具无主尸骸找到了家人,连魂魄都有了归途……
如果说邓亚军的前半生,尽是高光时刻;那么接下来,谩骂、质疑、攻击的声音,是从未断绝。
5年,国家将包括DNA鉴定在内的司法业务,向社会第三方鉴定机构开放。
顺理成章地,邓亚军成为了第一批职业DNA鉴定师。
而此时的她,经手最多的“案件”便是——亲子鉴定。
一个夹杂着爱情、欲望、伦理、道德的生活隐秘角落。
而邓亚军的选择仍是:只认真理,只认真相。
在这个过程中,她受过威胁:
曾有一对相差40多岁的夫妇带着孩子来做鉴定。
孩子妈妈给邓亚军一封亲笔信,里面写满了这段“师生恋”的不易,要求邓亚军给出她“想要的结果”,不然会采取一切手段。
报告出来了,孩子和男人并无关系,孩子妈妈当场发飙。
原来,这场“师生恋”并没有领结婚证,证实没有血缘关系的小孩,法律上规定无法继承丰厚的财产。
邓亚军也受过事实反转的冲击:
看着特别和美的一家三口,带着儿子和样本来做检测。
鉴定结果出来,听到儿子和丈夫没有血缘关系,女人不仅很镇定,还似乎松了一口气。
但实验室人员告诉她,孩子的样本有疑,性别对不上号。
女人顿时慌张起来,过了几天,独自带着儿子重做鉴定。
这次结果是:孩子是丈夫的亲生骨肉。
女人反而当场崩溃大哭。
谁能想到,女人早年患过乳腺癌,做了放化疗后失去了生育能力。
丈夫为了弥补她的遗憾,抱养回来一个孩子,但那其实是丈夫和第三者的儿子……
一份份简单亲子鉴定的背后,预兆的可能是一个个家庭的破碎。
邓亚军也曾充满感慨地说过:
“血缘关系对中国人特别地重要,尤其是父亲跟孩子的血亲关系,那是一条密不可分的中国传统儒家文化的底线。”
到底是生恩重还是养恩重,仿佛也是一个永远无解的话题。
不少人骂邓亚军是“婚姻粉碎机”,所谓的亲子鉴定,摧毁了无数家庭。
但邓亚军认为,从来能够摧毁一个家庭的,不是报告,而是谎言。
哪怕有再大的隐情,都无改事实的本质。
很多年前,从西安灞桥分局辞去法医一职时,邓亚军曾说,自己是“法医界的叛徒”。
但一直以来,她却从未忘记过自己的初衷。
当初学习DNA鉴定技术,目的是为了能够通过一个毛发、一滴血液,来帮助筛选嫌疑人,还人间正道。
这不仅关乎死者的正义,还关乎生者的尊严。
法医秦明曾用一个词来形容这个职业:鬼手佛心。
“一双鬼手,只为沉冤得雪,满怀佛心,唯愿天下太平。”
这也是邓亚军至今仍奋斗在司法鉴定一线的理由。
不偏不倚,中正得当。
是因为我们每一个人,都有权利知道关于生与死的真相。
参考资料:
《邓姐与鉴定的三二事》
闪光少女斯斯:《90年代女法医的生死场》
文字为极物原创,转载请联系作者,
文章大部分图源于《闪光少女斯斯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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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文作者:暄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