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蓦然少年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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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在村里上完四年级,就要到离家八里地外的童袁中心小学上五六年级。在这里,我认识了更多的同学,学习生活也更加丰富多彩。当时全乡六个村的孩子都集中在这里,一个班的孩子就有四十多个。从五年级开始,我们才学说普通话,当然,是家乡谱的普通话。我记得五年级开学没多久,学校组织一个歌咏比赛。我当时报名参加,唱了一首《插杨柳》得到一个二等奖,奖品是两个练习本和两支原子笔。歌词现在我还记得第一段:“小河水,流啊流。小朋友,插杨柳。插一棵又一棵,插满河堤插满沟。小河水对我微微笑,浪花飞舞,对我招招手。”在五六年级,我是班上的学习委员,还是语文课代表,我的名字经常出现在学校大红色的光荣榜上,为此也给父母带来自豪和荣光。我从小语文成绩非常好,但是短板是数学。一次班上几名同学在讨论一道题,我参与进来,结果一个女同学说,这是数学题,很难噢。我听出了他们的话外之音,就是你的数学不行,这么难的题你肯定也不知道怎么做。为此我暗下决定,一定要把数学学好。在后来小升初的考试中,百分制的考试,我语文考了97分,数学99分,数学比语文还高。

在中心小学,我们睡的是大通铺,吃的是大锅饭,做饭用的水都需要学生们自己去抬。为此,学校会每天安排值日生到学校下面的小河中去抬水。这是一道很陡的路,加之我们都还没有发育成熟,个子普遍比较小,抬水抬的比较艰难。前面的人要抓住扁担,避免溜肩,后面的同学视线不好,还要用手推着水桶,避免往后滑。即使这样,泼泼洒洒是常有的,几趟抬下来,鞋子和衣服经常湿了小半。说到这条河,除了供应学生吃水,还供当地村民洗衣、洗物、饮牛羊,现在想想其实很不卫生。但那时就是这样,一条河,从上游到下游,可以无限复用。俗话说眼不见为净,好在水有自洁功能,大家都习以为常。

我们学生住校,也经常在这条河里洗衣服。夏天出汗多,就洗得多,冬天穿得厚,就不怎么洗,等着一周一次回家里洗。有一个夏天,是星期天的下午,我从家里到学校,正赶上一场大雨,我穿的解放鞋踩得满脚泥并且全湿透了,我就到小河去洗。当时小河的水暴涨,为了偷个懒,我穿着鞋子把一只脚放进河水里,想让奔流的河水把鞋子冲刷干净。谁知道河水太大,一不小心就把我的一只鞋子冲跑了。我沿着河边追很远,终究没有追上,眼睁睁看着鞋子裹着泥沙被冲走了。我当时伤心极了,因为这是我才新买不久的解放鞋。无奈,我把另外一只鞋也扔进河里,希望有人运气好,能把一双都捡到。事后,我光着脚回到宿舍,好在我还有一双其他的鞋子。

到了中心小学,我们开始学做广播体操,当时应该是第六套广播体操。每到课间操时间,五年级和六年级的同学们都被集中在操场上,由两个年级的男班干部轮流上去喊操,因为他们的嗓门大。中心小学的新教室是红砖房,但是窗子经常缺玻璃。每到冬天,老师就安排同学们开始给窗子糊报纸。但是总有些男同学喜欢搞破坏,他们把手指放嘴里舔一下,然后一捅,刚糊好的窗纸就破了一个小洞,然后我们再糊。几次下来,窗纸就被糊得很厚,他们再捅也不容易破了,但是非常遮光,经常是开着窗子嫌冷,关着窗子嫌暗,最后老师只好让大家在白天光线太暗的时候把电灯打开。

因为是住校,就不允许大家带火盆了。但是总有离家比较近,家里又有条件的,喜欢带烘笼到教室。记得在五年级的时候,我的同桌叫陈友明,一天他弄来几颗点燃的炭火,说要和我一起烤。我们不敢把炭火放在木制的课桌上,找来找去,只能放在他铁皮文具盒上。我担心炭火灭了,还使劲吹几口,炭火变得火红,我们也烤得兴高采烈。等到快要上课,他打开文具盒,可怎么也打不开,原来文具盒被烤变形了。他使劲掰开文具盒,发现里面的几只钢笔已经被烤得惨不忍睹,像几条蚯蚓一样瘫卧在文具盒里。他记得他当时哭兮兮的,埋怨说我不该把火吹得那么旺,我也深感愧疚不已,说我赔你一支钢笔吧,他后来也没有让我赔。

到了六年级,我们女同学长得特别快,男同学长的就缓慢一些。同岁的孩子,女同学普遍比男同学高出一大截。现在看我们小学毕业照,那位后来长得很高的男同学站在女同学旁边,完全像姐姐和弟弟。班上有两位年龄比我们大一岁的女同学都来了大姨妈,这使她与我们之间莫名形成了一种隔阂。因为我们当时对发育比较排斥,真的不想长大。因为发育,大家的性别意识开始觉醒,知道男女授受不亲,相互打闹也有了分寸,男女同学之间也自然划出了一条隔离线,女同学开始成群结伴,不再和男同学打成一片。班里有同学开始私下八卦,说谁谁喜欢谁谁,谁谁给谁谁传了纸条,谁谁给谁谁送了礼物。班上也有几名男生蠢蠢欲动,喜欢专门整蛊女同学,并以此为乐。

进入六年级,写作文非常多。我记得我们当时都是在商店里面买几张八开的大白纸,然后裁成十六开,用一个纸板夹一夹,就当作作文练习本。老师每周都要布置作文,并且不止一篇。我当时暗暗掌握了快速写作文的神器,看到作文题目,略加思索,就能在短时间内写成一篇作文,并且还能得到高分。当时就觉得自己文思如泉涌、下笔如潺水,特别是修辞手法用得贼溜。我常以写作文为乐,有时在老师布置题目之外,我自己还能自拟题目,多写一篇,为此积累了不少题材和素材,也锻炼了文笔和构思能力。成也萧何,败也萧何,后来在高中我的一篇作文在全郧阳地区获得一等奖,还有一笔不菲的奖金,但是在高考时,由于才思过于发散,作文写偏,语文只得到89分,连及格线都没有达到。这直接导致我的高考总分比平时的成绩少了30多分,最后不得不上了一个专科师范学校。当了十几年语文课代表,最后高考语文不及格,有时想想就觉得可笑。也许,这就是命运。

中心小学的两年学习时间过得非常快,最后以一场惊险的小升初考试结束。为什么惊险?因为当时我差点参加不了考试。快要考试的时候,我无端地害起眼来,当时我一人在学校住读,加上最后的紧张复习,我就没有告诉家里,也没有及时去看诊。后来越来越严重,两只眼睛红肿流水,到最后开始流血,一见光就疼就酸,睁都睁不开,书本更是看不成了。没有办法,我带信给家里,母亲赶到学校,医院紧急买点口服药和眼药,第二天就上了考场。当时我是一边不停擦眼泪,一边使劲睁眼睛看题做题。还好,当时的成绩考的还不错。前面已经说了分数,这在班上也名列前茅,上初一后被直接分到快班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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